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 马克思 - 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一卷

卡·马克思

议会状况



  伦敦1月27日。昨天下院会议的风貌和基调使人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英国议会堕落到什么地步了。
  在会议开始前,约摸下午4点,会议厅挤得满满的,因为大家都在等着看一个丑恶的场面——罗素勋爵解释他辞职的原因。但是当私人性质的辩论刚一结束、开始对问题的实质——罗巴克的提案进行辩论的时候,激愤的爱国者都匆匆忙忙地去吃饭了;会议厅空下来了,有些地方发出了喊声:“表决!表决!”开始了令人难受的间歇状态,这种状态一直延长到军务大臣悉尼·赫伯特站起来对代表的空席位作冗长的、详细的报告时为止。随后,吃饱了的议员们一个个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在晚上9点半左右累亚德开始讲说,到会的约有150名议员;在他结束讲话时,大约在会议结束前一小时,会议厅又挤满了人。但是会议快结束时却又很像是议会的午休时间。
  约翰·罗素勋爵的全部优点在于维持了议会策略的老规矩这一点上,他讲话时不是像在这种场合下通常所做的那样,站在议长席上,而是站在大臣席后面的第三排上即坐着不满意的辉格党人的那一排席位上。他用低沉的、嘶哑的声音说话,语调拖得很长,像平时一样,英语发音很蹩脚,并且常常严重地违反句法规则。(顺便说说,决不能把报上发表的讲演稿同口头讲话混淆起来。)一般的演说家是用漂亮的叙述形式来掩饰糟糕的内容,罗素却试图用恶劣的叙述来抵补糟糕的内容。他似乎用自己说话的方式来请求别人原谅他所说的话。
  而事实上确实有请人原谅的地方!据说上星期一他还没有想到要辞职,而在星期二,当罗巴克一提出关于自己的提案的声明时,他就认为辞职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使人想起那种丝毫不反对撒谎而当谎言被戳穿时良心才发现了的奴才。他说,他能够根据什么理由来反对下院领袖的职责要求于他的那种由议会进行调查的提案!难道是以祸害并未大到非要求调查不可的地步作为理由吗?但是议会否认在塞瓦斯托波尔城郊的军队的悲惨处境呢?这种处境不单是痛苦的,而且是可怕的、不堪忍受的。莫非他应当使议会确信,议会调查委员会是没有用的,因为为了消灭祸害已经采用了各种最好的办法?这里,罗素碰到了一个微妙的问题,因为他不仅是内阁的成员,而且是Privy Council〔枢密院〕院长,他要对采取这些措施直接负责。罗素承认,他曾同意委任纽卡斯尔公爵为陆军“首席”大臣。他不能否认,最晚在8、9月必须采取供应军队粮食、军服以及医疗方面的措施。根据罗素自己承认的,他在如此紧急的时期做了些什么呢?他跑遍全国,在《literary institutions》〔“文学协会”〕发表无关紧要的演说,并且从事查理·詹姆斯·福克斯的通信集[12]的出版工作。当他在英国游历时,阿伯丁在苏格兰游历,内阁从8月到10月17日没有举行过一次会议。在这次内阁会议上,用约翰勋爵自己的话来说,他没有提出任何值得议会注意的东西。此后,约翰勋爵又思考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在11月27日寄给阿伯丁一封信,建议把陆军大臣的职务同secretary at war〔军务大臣〕的职务合并,并且让帕麦斯顿勋爵去担任这两个职务,换句话说,就是免去纽卡斯尔公爵的职务。阿伯丁没有接受这个建议。11月28日,罗素又写了一封同样内容的信给阿伯丁。阿伯丁于11月30日具有充分根据地回答他说,他的整个建议的目的仅仅在于以一个人代替另一个人,以帕麦斯顿代替纽卡斯尔公爵。其实当殖民部同陆军部分开时,罗素曾欣然建议把后者交给纽卡斯尔公爵,以便把自己辉格党的一名成员——乔治·格雷爵士安插到殖民部去。后来,阿伯丁私下问罗素是否打算向内阁提出自己的建议。罗素放弃了这个念头,用他的话说,为的是“搞垮内阁”。可见首要的是内阁,其次才是克里木的军队。
  罗素承认没有采取任何消除祸害的措施。军事管理机关的一切改革只限于使军需部隶属于陆军部。不仅如此,罗素虽然没有采取任何改善状况的措施,但是他还是满不在乎地呆在内阁里,而且从1854年11月30日到1855年1月20日再没有提出任何建议。在上星期六这一天,阿伯丁转给罗素一些关于改革军事管理机关的建议,但是罗素认为这些建议是不够完备的,因此用书面形式提出了自己的响应建议。仅仅过了三天,他认为必须呈请辞职,因为罗巴克发表了声明,而罗素不打算同他在其中任职并且直接参与其事的内阁分担责任。罗素解释说,他听说阿伯丁无论如何不愿任命帕麦斯顿为陆军部独揽大权的人,既然如此,他,库尔戚乌斯只能庆幸自己不是白白地离开内阁和投到反对派的深渊里去。这样,我们的约翰勋爵就愈来愈往下滚,他把他能够提出来为自己的辞职辩护的最后一个借口也推翻了,他说:(1)战争的前途根本不是引起盛行的绝望情绪的理由;(2)阿伯丁是伟大的首相,克拉伦登是伟大的外交家,格莱斯顿是伟大的财政家;(3)辉格党不是由追求名位者而是由爱国的幻想家组成的,最后,他罗素在表决罗巴克的提案时弃权,虽然他退出内阁似乎是因为一个爱国者丝毫不能反对这个提案。罗素发言时态度冷淡,而听众对他的发言则更冷淡。
  帕麦斯顿代表内阁发言。他的地位很尴尬。库尔戚乌斯-罗素辞职是因为阿伯丁不想任命帕麦斯顿为军事独裁者。布鲁土斯-帕麦斯顿猛烈攻击罗素,说他在危急关头离开了阿伯丁。在这种尴尬的地位上,帕麦斯顿却感到很舒服。他利用它来引人发笑,把严肃的局面变成一幕闹剧,像他通常在紧急关头所做的那样。当帕麦斯顿指责罗素,说他在12月还没有作出自己英勇的决定的时候,迪斯累里——他至少没有掩饰住因威尼斯宪法破产而引起的喜悦,——大声笑了起来,而擅长于摆出一副严肃面孔的格莱斯顿大约在暗自念皮由兹教派[13]的祈祷文以免哈哈大笑出来。帕麦斯顿声称,通过罗巴克的提案就意味着内阁倒台。如果提案被否决,那内阁将讨论它本身的改组问题(其中也包括让帕麦斯顿独揽大权的问题)。
  帕麦斯顿真是一位伟大的魔术家!他一只脚虽已跨进棺材,但仍能使英国相信他是一个homo novus〔新人〕,他的官运还刚刚开始!这个在20年内担任军务大臣的职务,并在这个职位上仅仅以一贯维护体罚和出卖军队中的官衔[14]著名的人,现在居然能伪装成单靠他的名字就足以消灭整个制度的缺点的人!在所有的英国大臣当中,他是唯一在议会中屡次被揭露(特别是在1848年)为俄国代理人的人,他居然能伪装成靠自己一个人就能使英国同俄国作战的人,帕麦斯顿真是一个伟大的人物!
  对罗巴克的提案的辩论改到星期一晚间会议上进行,关于这个问题留待下次再谈。这个提案写得如此巧妙,连内阁的反对者都宣称将投票赞成它,虽然他们认为它是荒谬的,而内阁的拥护者则打算赞成这项提案,虽然他们将投票反对。上院的会议没有令人感到特别的兴趣。阿伯丁对罗素的声明没有作任何补充,除了对下面这一点表示惊讶:罗素使整个内阁大吃一惊。


卡·马克思写于1855年1月27日
载于1855年1月30日“新奥得报”第49号
原文是德文
俄文译自“新奥得报”



  注释:
  [12]是指罗素出版的“查理·詹姆斯·福克斯回忆录和通信集”1853—1854年伦敦版第1—3卷(《Memorials and Correspondence of Charles James Fox》.Vol.1-3,London,1853—1854)。这本书的第4卷在1857年出版。——第10页。
  [13]皮由兹教派是十九世纪三十至六十年代英国国教会中的一个流派。以它的创始人之一皮由兹的名字得名。皮由兹是牛津大学的一个神学家,他号召在英国国教中恢复天主教的仪式和天主教的某些教理。皮由兹教派的拥护者们在一些文章和小册子里阐述了他们的教理,这些文章和小册子是由他们以“当代的论著”(《Tracts for the Times》)的总标题出版的,由此产生了他们的第二个称呼:“论著派”。皮由兹教派是英国贵族反对工业资产阶级的斗争在宗教上的反映,当时英国贵族力图保持自己在国内的影响,抵制大部分属于各个新教教派的工业资产阶级。——第12页。
  [14]军队中军官官衔证明书的买卖制度在英国产生于十七世纪末。这一制度一直存在到1871年,它保障了英国贵族在军队中的垄断地位。关于这种制度,在卡·马克思的“军衔买卖。——来自澳大利亚的消息”一文中有详细的说明(见本卷第118—121页)。——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