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马克思主义文库 ->列宁 -> 《列宁全集》 -> 第7卷

拆穿了!……[158]

(1903年9月15日〔28日〕)



  ——假如您那叫得响亮、言词夸张和冠冕堂皇的保证,恰恰由于其本身的性质而引起人们的不信任呢?
  ——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怀疑我的话!
  ——假如就有人怀疑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允许怀疑一个革命者的话,我要勇往直前,坚持到底,我要求要么干脆表示不信任,要么干脆退却,我……——假如您那直截了当地表示不信任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呢?——这是什么意思?
  ——假如有人直截了当地明确地对您说不信任您呢?
  ——那我就把敢说这种话的人叫作卑鄙的诽谤者,我就当着全世界的面痛斥他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
  ——要是有人接着向您提出一连串的事实,证明您的所作所为早就叫人无法信任了呢?
  ——那我就到处收集抗议书,来反对这种骨肉相残的论战,我就用动人心弦的话语向所有的人讲真理和正义,讲那被脏手玷污了的水晶般的纯洁,讲那狭隘自尊心的粗鲁卑污的外壳,讲那以忘我的热忱洋溢在我心头的洁净的激情,我要把自己的对手比作本丢·彼拉多……
  ——要是有人根据这番言论把您比作达尔杜弗[159]呢?
  ——那我就要求仲裁法庭来调解!
  ——有人就会马上回答您说,他们乐于接受起诉,并建议首先通过协商,由法庭先来审理一下您的对手是否有权对您声明的可靠性表示怀疑的问题。
  ——那……那……那我就声明,“在整个事件已成过去之后,”再谈什么“双方”达成“协议”是可笑的!

※     ※     ※

  “四二事件所引起的肆无忌惮的(《革命俄国报》的说法)战役”就是这样。最尊敬的报纸由于十分明显的原因很不愿意承认这个经过真是这样。最尊敬的报纸制造了许多口实把自己掩饰起来,我们只好来详细探讨一下这些口实了。
  首先,《革命俄国报》感到奇怪,为什么不是由巴尔马晓夫的同志们提出建议的对方——“有组织的俄国社会民主党”来答复,而是由《火星报》编辑部来答复。他们说:巴尔马晓夫的同志们“向十分明确的对方提出的十分明确的建议,没有得到答复”。
  先生们,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和其他所有人一样,都很清楚有组织的社会民主党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所有的组织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们不象有些人那样,会在一夜之间就生出新的组织来。我们有党的各个委员会,有《火星报》,有组织委员会。组织委员会早就在筹备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你们是向哪个“明确的对方”提出建议的呢?是向第二次代表大会吗?是向组织委员会吗?不,尽管你们侈谈什么明确的对方,你们绝对没有使这个对方明确化。你们自己讲过,《火星报》是大多数委员会公认的,因此除了《火星报》,谁也不能答复你们。如果我们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承认《火星报》是党的机关报,那么《火星报》的答复也就是党的答复。如果不承认,你们就会跟别的机关报打交道。这是连六岁小孩也能明白的简单道理。
  《革命俄国报》“感到奇怪,为什么对巴尔马晓夫的同志们提出的坦率的建议不作坦率的答复”(好象是建议让社会民主党有机会了解一下四二事件的真相),“他们向我们建议:让他们承认自己和《火星报》是在整个事件已成过去之后能对问题的提法事先进行某种商讨、并达成‘协议’的双方”。于是,《革命俄国报》现在就一口咬定说,他们并没有向我们提出要仲裁法庭来调解,只是建议让我们有机会了解一下。不是这么回事。登在《革命俄国报》第27号上的“声明”一字不差地谈到“(对《火星报》的)诽谤行为的未经验证的控告”,谈到验证控告,谈到“向一位我们和俄国社会民主党中央机关报(请注意这一点!)对其忠诚品德和保密习惯都可以信赖的人”提供“下面的一系列证据”。由原告和被告都信赖的人来“验证控告”、“审查证据”,这不就是要仲裁法庭来调解吗?这仅仅是建议了解一下吗??先生们,你们真是喜剧演员。你们已经建议通过协商挑选一位忠诚可靠的调停人,你们现在却又摆出被抓住的诺兹德列夫[160]的那副无与伦比的傲慢神态宣称:任何协议都不可能达成!
  《革命俄国报》“接着问道,《火星报》在谈到要对问题的提法达成协议的同时又把自己的提法规定下来,并坚决声明不可能有别的提法,这是拿谁开心呢”?在法庭面前,任何人都会坚决申述自己的意见,并且断言自己的意见是唯一正确的。我们的高傲自负的对手并不是提出自己对问题的明确的提法,而是神气活现,说些堂而皇之的话!
  《革命俄国报》在摆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之后,又屈尊对我们的问题提法提出了几点意见。照它看来,《火星报》在支吾搪塞,实行退却。据说问题并不在于“战斗的组织侵犯了《火星报》自由思考〈!〉、根据自己的观点自由评价政治事件甚至〈原文如此!〉对任何事情表示内心怀疑的权利”。这个“内心怀疑”真是个绝妙佳词。“战斗的组织”竟这样非同寻常的宽容,甚至打算(在经过一年多的斗争以后的今天!)允许我们表示怀疑——不过只是内心的,就是说大概除了怀疑者本人以外,谁也不知道……也许,这些战斗的人们就连“自由评价”也只允许我们在心里进行吧?
  《革命俄国报》写道:“可以认为,只是因为《火星报》拒绝听从这种要求,才控告《火星报》的诽谤行为。”接着引了《具有革命道德的达尔杜弗》一文的一些话,指出“这里谈的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含糊不清的怀疑,而是非常重要非常明确的控告”。
  请读者回忆一下某些众所周知的事实吧。我们在《火星报》第20号(1902年5月1日)上评价巴尔马晓夫的行动时,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战斗的组织。这个组织给我们写信,要求我们从它的正式声明中去寻找巴尔马晓夫决策的动机。我们不声不响地把不知名组织的这封来信扔进了字纸篓。信登在《革命俄国报》第7号上(1902年6月),该报编辑部只因我们没有任何表示,就大叫大嚷,说这是使道德蒙上了阴影,是贬低了这一行动的意义等等。接着,我们写了一篇《不得已的论战》(1902年8月1日《火星报》第23号),嘲笑了这位怒气冲冲的丘必特[161],坚持了我们对四二行动的评价,并且声明说,我们认为巴尔马晓夫是否属于“战斗的组织”“是十分值得怀疑的”。这时,社会革命党先生们看到我们终于把自己内心的怀疑向外表露出来了,便歇斯底里地叫嚣什么“肆无忌惮的行为”,叫喊说简直是“污蔑”和“诽谤”(1902年9月《革命俄国报》第11号)。
  概括说来,我们这场笔战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当一个人很清楚对方对他的话表示不信任,他就当众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对方公开表示信任还是不信任,而当对方表示不信任,他就捶胸顿足,向全世界哭诉,一个多么高尚的人遭到了多么卑劣的侮辱。这不就是诺兹德列夫精神吗?不就是革命的好斗精神吗?把这种人称之为达尔杜弗不是恰如其分吗?
  《革命俄国报》从哪儿知道,我们在实行退却,不愿对那篇文章和有关达尔杜弗的几篇文章负责呢?是因为我们对问题的提法中没有包括这些文章的论点吗?可是难道你们向我们提出仲裁是由于某几篇文章,而不是由于《火星报》对“社会革命党”提出的保证所抱的整个态度吗?难道登在《革命俄国报》第27号上的巴尔马晓夫的同志们的声明,一开头不正是引用了全部争论的出发点,即《火星报》第23号上说它认为巴尔马晓夫是否属于“战斗的组织”是十分值得怀疑的这一句话吗?我们敢向《革命俄国报》保证,我们对我们的所有文章都负责,我们准备引证《火星报》任何一号的文章来补充我们对法庭提出的问题,我们准备向任何人证明,我们有充分的道义上的权利和一切合情合理的根据,把《革命俄国报》那些由于我们竟敢对该报的话是否可靠表示了大胆怀疑而引用了上面说法的政论家们,描绘成达尔杜弗。
  “退却和支吾搪塞”——确实是有的,不过那是谁呢?不是现在那些宽宏大量地打算承认我们有自由评价和表示内心怀疑的权利的人吗?不是那些由于《火星报》坚持对革命传奇文学抱怀疑态度并且证明每个严肃的人都有责任抱怀疑态度,因而一年多来一味发出令人作呕的豪言壮语的那些人吗?当你们看到,那些激动人心的关于崇高的诚实的话语[162]没有使听众痛哭流涕,只是博得哄堂大笑的时候,你们想引起新的轰动,于是就提出要求法庭调解。一部分爱看热闹的国外侨民高兴得直搓手,兴奋地窃窃私语:“他们终于向他们提起诉讼了!……我们现在等着瞧吧。”现在,他们看到了——看到的是轻喜剧的最后一场:主人公摆出一副高尚人物受到难以言状的委屈时的神态宣称:“在整个事件已成过去之后”,再在向法庭提出问题上达成任何协议是不可能的。
  先生们,你们就心安理得地这样继续演下去吧!不过要记住,滔滔不绝的抱怨决阻挠不了我们履行自己的职责:揭穿空谈和故弄玄虚,无论它表现在革命冒险分子的“纲领”中、他们传奇文学的漂亮词藻中,还是表现在宣扬真理和正义、宣扬洁净的激情和水晶般的纯洁等等的高尚说教上。


载于1903年9月15日《火星报》第48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7卷第335—340页



  注释:

 [158]《拆穿了!......》一文是对1903年8月20日《革命俄国报》第30号上刊登的《编辑部的话》的答复。在此以前,《火星报》和《革命俄国报》已就“4月2日案件”(即1903年4月2日大学生斯·瓦·巴尔马晓夫刺杀沙皇政府内务大臣德·谢·西皮亚金一事)发表了一系列论战性文章。——316。
  [159]达尔杜弗是法国剧作家让·巴·莫里哀的喜剧《达尔杜弗或者骗子》里的主角,是一个集贪婪、伪善、奸诈、狠毒于一身的伪君子的典型。——317。
  [160]诺兹德列夫是俄国作家尼·瓦·果戈理的小说《死魂灵》中的一个惯于信口开河、吹牛撒谎的无赖地主。当他的谎言被当面揭穿时,他也满不在乎,我行我素。——318。
  [161]丘必特是罗马神话中最高的天神和司风雨雷电之神,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宙斯。在俄语中,丘必特这个词也用来比喻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人。——319。
  [162]关于崇高的诚实的话语出自俄国作家亚·谢·格里鲍耶陀夫的喜剧《智慧的痛苦》。剧中有一个名叫列彼季洛夫的终日信口雌黄的浪荡子,一次在一个贵族家里说:他那一伙朋友的首领是个强盗、骗子,此人一谈起仁义道德和“崇高的诚实”来就激动得声泪俱下,惹得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痛哭流涕。——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