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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沪之谈话
陈独秀
(1920年2月23日)
〔说明〕本文刊载于1920年2月23日《民国日报》,署名:陈独秀。原文标点均系句号,原文标题为《陈独秀君过沪之谈话》。
西南大学由南方军政府于1919年12月计划筹备,委任李石曾、汪精卫为大学筹备员,李、汪二人又邀陈独秀参与。后因军政府内部政治斗争,致该办学计划破产。
陈独秀君应西南大学之约,前赴广州,于阴历年终过沪,与记者把晤后,即乘轮赴粤,兹得其谈片如左:
陈君云:北方文化运动,以学界为前驱,普通社会,似有足为后盾者,然不能令人满意之处,实至不鲜,其最可痛心者,为北京市民之不能醒觉。以二十世纪政治眼光观之,北京市不能谓为有一市民,仅有学界运动,其力实嫌薄弱。此至足太息者也。广东人民,性质活泼勇健,其受腐败空气之熏陶,或不如北京之盛,以吾人现在之悬想,改造广州社会,或较易于北京。故吾人此行,殊抱无穷希望也。
西南大学,自汪精卫、章行严、吴稚晖三君,与予(陈君自称)会晤后,吴君颇主张大学地址设在上海。在吴君之意,以为大学设在广州,诚恐受政治军事之牵动,大学基金,因此或难巩固,不如就上海租界选定地址,无论政治军事,有何变动,可保不受动摇。实则西南当局,既有创办大学之决心,成立以后,自有舆论与人心之保障。就如北京大学,虽历几许风潮,终能屹然不动,即其明证。若设在租界,则倚人为生,大学自身,已失其独立根性。办成以后,有何价值?故吴君此种主张,吾个人绝端反对之。汪章两君,本无成见,予已电告两君,表示此意。将来会晤以后,当可仍照原议也。
李石曾、吴稚晖两君,主张在巴黎办中国大学,或将西南大学另开国外部。此议吾人亦不赞成。盖吾人求学,既已远赴巴黎,当然不入中国大学,且事实上亦以径入法国大学为宜。欲学中国学问,则尽可就地求之,初无赴法之必要也。若以为凡人但能一抵巴黎,即可脱胎换骨,变莠为良,不必问其求得何种学问之理想,则吾人未敢苟同。盖归自巴黎,又依然为恶者,事实上正不乏人也。
吾人赴广州后,将于印刷界有所刷新。或就西南大学添设印刷部,以为刷新计划之试验。此种计划,第一步,即将铜模之单字,改为双字,或联字,所有名词熟语皆分别铸为一颗,例如上海两字,向来须先取上字,再排海字,吾人新铸字模,将上海两字铸成一颗,其余名词熟语,大半类是,则排字时,可省二分以上之时间,则印刷事业可省二分一以上之名词。动词、接续词,分别隔断,俾读者一目了然,无形中寓教授文法之意,日久以后,便可将吾国固有之单音语变为复音语(拼音)。此计划之实行,拟另设一印刷学校,教授一班生徒,从事工作,以为改良各处印刷业之先导云。
感谢 先知在1917 收集、录入及校对